第二十二章 無形的訪客

 

  「別只顧逃啊!敖歡只教你怎樣逃跑嗎?」焰華的叫囂聲是這片荒野的上空中,除了雷術擊發時與空氣摸擦產生的轟隆聲外,唯一能傳入凱布利和沈洛年耳中的聲音。

 

  「煩死啦!一下子叫我跟主人怎樣對付這兩頭接近天仙的妖獸?」凱布利吼回去。

 

  在與焰華起爭執前,凱布利已經和黃帝帶回來的兩隻上古妖獸纏打了好一陣子,這段期間內,凱布利嘗試過欺身近戰,但皆無功而返,還落得數次與死神交會而過的危機。

 

  本來,一開始那兩隻妖獸並沒有理會凱布利的意思,在撲向凱布利的那剎那,似乎彼此判斷出旁邊的對手較為難纏,兩隻妖獸都在最後一刻將攻擊的手段賞給了對方。

 

  僥倖之虞,看著兩隻妖獸在由懷真、黃帝和焰華陣中廝殺的同時,沈洛年和凱布利則是在一旁喘息,一邊還了個恨恨的眼神給那三名女性天仙當作剛才的謝禮。

 

  不過,也就是這麼一瞪,又害的這兩名苦命主僕陷入了空前危機。

 

  該說三女的感知能力特別好還是專屬於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們,總之凱布利和沈洛年的無心之舉讓三女同時不約而同在心裡達成某種共識。

 

  那便是──哪能讓你過的這麼爽?

 

  兩妖獸此時纏鬥的位置正好和凱布利與焰華騰飛的位置連成一線,首先開頭的當然便是焰華。

 

  一道玄界之門悄悄的在凱布利腹部前開啟,一顆不大不小的炎彈就這麼擊發出去。

 

  當凱布利和沈洛年察覺到時已經來不及了,最糟糕的是,凱布利在看到炎彈擊發的瞬間,呆愣在原地,整個就是錯失了「避嫌」的機會。

 

  從炎彈擊中目標到爆炸所產生的炎痕散去的這段時間,兩隻妖獸的目標卻也再度換回凱布利身上。

 

  控制的剛剛好,兩妖獸最後看到的,便是焰華開啟的玄界之門從牠們眼中消失的那瞬間,而背後正是凱布利那高舉雙手和已然僵化的臉龐。

 

  接下來的過程也就可想而知,凱布利不管移動到哪,只要和三女中一人的位置連成一線,凱布利都能免費的放出一招招他根本沒習得過的技能,而也一次次的吸引他眼前兇獸的咬牙注目。

 

  結果就演變成現在被兩隻妖獸合力圍剿的下場。

 

  不過在逃亡的過程中,凱布利和沈洛年卻發現除了懷真以外,黃帝竟然也是用雷術來幫忙吸引妖獸的目光,這點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

 

  原來她也修雷術?那她右臂上的道術又是什麼?難道可以雙修嗎?

 

  確實當初懷真提過的五大玄靈不可雙修,但並沒有言明不可和其他玄靈締約,不過就目前只顧著逃離妖獸攻擊的兩人,腦袋瓜裡並沒有想到這點。

 

  而且會用雷術的不只有天仙,後面的磨齒者也會。

 

  在使用輕重之法,向下急轉,躲過一道雷光的同時,凱布利連忙詢問沈洛年的意見:「主人,有沒有什麼魔法可以暫時擾亂牠們的?不轉守為攻,我想夫人她們也不會讓我們離開這的吧?」

 

  「啊?」沈洛年似乎十分意外凱布利提出的這一問。

 

  沈洛年其實一直以為只要再逃一段時間後,讓三女對自己和凱布利感到不耐,她們便會收手,頂多下場烙頓臭罵便是,但經過凱布利這一提,他在觀察周圍三女的臉色,他便知道自己錯了。

 

  她們臉上一點不耐煩的顏色都沒有,反而有點期待又帶點看戲的意味,這只擺明了一件事,打不贏兩隻妖獸就別想出來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每當凱布利想逃出三女圍起的陣行時,總是會有數十口小小的玄界門戶在眼前開啟,想必如果想要逃出去,必定得先承受這些道術的攻擊吧?

 

  撇開逃離的想法後,沈洛年想了一會說:「凱布利,既然如此,我們就……」

 

  「咦?」換凱布利感到意外。

 

  主人的腦袋啥時變得這麼好使了?這是凱布利聽完沈洛年的作戰計畫後,同時萌生的想法,另一方面,雖然他覺得這法子可行性很低……

 

  畢竟只有在與犬戎妖仙群對戰時,碰巧出現的現象,凱布利是想不到他的主人沈洛年還想在這上面賭一把就是了。

 

  當然,想擺脫現狀,和展現成果給夫人她們看,這是目前較為可行的方法了。

 

  當下,一個急轉身,從火浣布套內拔出一把天仙飛翼對著窮追不捨的兩隻妖獸正面迎上。

 

  這舉動無疑讓兩隻妖獸動作稍微緩了一些,或許是看到本來追殺的獵物突然露出那自以為是利爪的腳掌揮向自己而感到詫異吧?

 

  「凱布利,砍!」沈洛年一聲令下。

 

  凱布利在快和兩妖獸的利嘴對上的剎那,對著空無一物的虛空胡亂斬了數刀,此舉讓場外的三女看了甚是不解,怎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揮起刀來了?難道凱布利想用自身妖炁和武器搭配,揮出炁刃?

 

  但凱布利下一秒的動作,卻又讓她們皺起眉頭來了,凱布利又逃了。

 

  「搞什麼鬼?臭狐狸,妳養的寵物只是虛張聲勢罷了?」焰華看著場中凱布利的動向後,轉向懷真那面咧嘴問道。

 

  「別問我,我也想知道凱布利在做什麼,或許是洛年對他了啥吧……」懷真摸摸眉梢後說。

 

  「應該是有什麼目的,看!看來沈小子也開始了,另一把纏著我頭髮的刀也開始在旁邊繞飛了……靠!我的頭髮!」黃帝講著講著才發現另一把天仙飛翼現在仍是靠著凱布利當初從她頭上拔下的頭髮當作絲線使用,於是便在空中叫罵起來。

 

  而凱布利則是繼續著他的動作,現在的他只是不斷在兩隻妖獸迫近前,在牠們行進的路徑上,反覆地對著空氣虛砍幾刀,然後下一秒又再轉移到其他地方動作。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凱布利額上也慢慢浮起幾條青筋,眼眶則是張裂的像隻凸眼金魚般,看到這幕的懷真心想開啟時間能力造成的副作用開始了。

 

  而後頭緊緊追趕,但也同時會冷不防給彼此痛擊的兩隻妖獸似乎意外達成協定,磨齒者突然停下,在自己周圍打開數十個玄界之門,眨眼間不斷的向凱布利飛騰的方向轟去數十道雷擊。

 

  迫不及待想宰殺掉眼前惹人厭蟲子的兩隻妖獸,或許想快點結束這場鬧劇,和彼此好好對陣吧,被拖住的時間已經讓牠們不耐煩了。

 

  雷術這麼一轟,凱布利本來的動作似乎也不能繼續了,應該說凱布利就在等這一刻。

 

  「可以了,專心對付那只有頭的狼吧!」沈洛年的聲音在凱布利腦裡響起:「頭都開始痛了……就賭這把啦!」

 

  「等這刻很久啦,主人。」

 

  「那麼……我甩!」

 

  本來跟在凱布利遭圍,因偶化魔法作用其上而繞飛的另一把天仙飛翼,這時改變了運動的方向,軌跡的方向則是迎面撲來的饕餮。

 

  藉著磨齒者施放雷術擾亂凱布利動作的同時,饕餮已然將自己的血口張向了凱布利碩小的身軀。

 

  緊盯著目標的螳螂,自然不會注意到黃雀也正盯著自己肥美的身軀,只是現實裡,現在是一頭狼被一把刀給盯上了。

 

  「我可不認為這傷得到你半毫,但讓你掉入陷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凱布利出聲提醒道,儘管饕餮聽不懂人語,但飛翼劃破空氣的聲音也已經傳到牠耳邊了。

 

  伴隨著一聲動物遭到驚嚇時特有的悲鳴聲,一把質量微小的天仙飛翼,靠著向心力帶出來的力道和本身的鋒利,在饕餮表層的護體妖炁上,輕輕的畫出一道小小的缺口。

 

  要知道,護體妖炁被破,往往就像在戰場上閃過那絲迷茫而帶來的永恆一樣糟糕。

 

  在妖怪裡的世界也是一樣,饕餮因此本能的往左方閃去,這時的牠可就真的完全沒入凱布利和沈洛年設下的陷阱內了。

 

  正當饕餮重整態勢,準備再次撲向凱布利時,牠那雙狼眼可是急速縮放一下,因為……目標是哪一個?

 

  無論眼中所視或自身感應都告訴牠,目標已經擴增成無數個,而且所有的目標都拿著那把奇怪的黃色小刀正往自己身上猛力砍來。

 

  沒錯,此時饕餮週遭出現了數十個凱布利的身影,且同時對著饕餮進行猛擊。

 

  儘管這些攻擊無法對饕餮造成傷害,但不斷朝牠身上落下的斬擊卻也讓牠完全地被定在半空中,絲毫不能移動,能做的只是不斷把妖炁用在修補自身受損的護體妖炁上罷了。

 

  不過每個凱布利從出現到消失,也僅僅只有到他揮完刀勢的那刻。

 

  「咦?這小子用的是什麼招?分身術?怎那麼多個他同時在攻擊饕餮?」焰華驚訝之餘連忙問道:「看起來不像是幻影之類的東西,還是這是那叫做魔法的玩意?」

 

  「應該不是,我跟那群老頭認識那麼多年,也沒見過他們使用過這種魔法。」黃帝一面回答焰華的提問,一面也歪頭思考著凱布利用的是啥招。

 

  「會不會是鳳體的新能力?還是凱布利和沈小子本身的時間能力造成的?」

 

  懷真聽到黃帝的臆測後,思考片刻便說:「這想法倒是可能……這讓我想起以前我在洛年房間看的那本小說裡寫的一些有關時間的事。」

 

  「別賣關子,說來聽聽?」焰華眼神閃爍著光芒,看著凱布利趁著饕餮被纏住的同時,往磨齒者撲去的身影,眼神裡充滿了見獵心喜的光芒。

 

  「我記得那書裡對時間的描述是這樣的,假設時間是條洪流,而在這洪流上的有三艘小船,分別代表未來、現在、過去。」

 

  「你想說凱布利和沈小子掌握的鳳體能力是可以讓時間變多,也就是……嗯……換成妳的說法就是他讓自己的『現在』停留較長的時間?但這樣又怎樣解釋那忽然出現的真身的現象?」黃帝說。

 

  「凱布利變多的不是他本身的時間,而是他當下在那個位置的時間。」懷真解釋道:「『現在』所處的時間變多,可以解釋洪流像冰一樣凍結,讓船幾乎停止不動,但洪流本身還是在流動,也就是本來跟在後面的『過去』可以迎頭趕上『現在』,這應該是現在眼前那些看似幻影,實則是實體的存在。」

 

  懷真說完指了指困在凱布利攻擊網裡饕餮,隨後繼續道:「至於那些真身會消失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時間又開始流動的緣故,但我覺得我這樣解釋並不太對……」

 

  不等懷真說完,似乎已經明白的黃帝搶聲說道:「我想,解釋成凱布利和沈小子的這能力還是不能打破古仙對世界下的定則,如此解釋或許比較適當?」

 

  聽完,懷真莞爾一笑,的確,雖說有受到古仙換靈的人都能獲得規則外能力一說,但應該很少會有人喜歡破壞自己規則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恣意妄為吧?

 

  何論那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古仙?

 

  而本來應該守在外頭焰華,再說了一句「手癢」便化為原形,自顧地跳進陣中,往凱布利的方向奔去,但看樣子是因為凱布利占了上風和麟犼看到強者便會上前挑戰的個性使然,總之現在凱布利現在的狀況可說是腹背受敵。

 

  好在磨齒者也被凱布利引進另一個陷阱中,此時正放出大量的似柔訣的雲霧環繞,那些包圍住牠的「凱布利們」動作上或許遲緩了一點,但要藉此脫離,似乎還是差了點。

 

  凱布利也因此有餘力分神來對付化為原形的焰華,凱布利和沈洛年也沒因為焰華的亂入而感到生氣或驚嚇,反而二話不說和焰華正面交鋒起來,雙方你來我往,絲毫沒有彼此讓步的意思存在。

 

  也難怪,經歷完剛才與兩妖獸的纏鬥,隨著局勢一步步往自己所設局發展,任何人的腦袋都會藉此分泌一些嗎啡來犒賞自己,這好比專心於運動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看到這,黃帝不免帶點試探的語氣問了懷真:「作為實力的展現?應該可以算他們通過了吧?」

 

  懷真轉了轉她水靈的大眼後,才露出一副勉強的嘴臉說:「嘛……這實力連天仙都會稍感吃力,不過從頭到尾洛年都沒有做出太多的輔助出來,魔法也才那麼一招,真不知道他是懶還是不願做呢!」

 

  「以前我認為讓時間變多沒有用處,但現在看來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黃帝多少認同這番話,不過她也看得出懷真這話背後的涵義是同意讓凱布利和沈洛年通過這關,那種表現,在不讓他們通過,可就有違人師該有的表現了。

 

  正要向兩人喊停時,突然一絲異樣感傳入,黃帝停下招呼的動作,懷真、焰華也同時望向夕陽的方向望去,久久沒有理會被冷落在一旁的凱布利。

 

  直到沈洛年讓滿身的熱血冷靜下後,這才指示凱布利出聲詢問,黃帝這才轉過身子說:「沒事、沒事,凱布利,你先自己飛回龍宮啊!今天的測驗你跟你主人通過啦!」

 

  「這話不假,但似乎在隱瞞著一些事。」沈洛年看著黃帝講話時,透出的那股氣息道。

 

  「主人,你也這麼覺得?」

 

  「不知道夕陽那頭有著什麼,讓她們那麼在意……」

 

  話未畢,一顆炎彈便在身旁炸開,然後傳來焰華的怒吼:「不滾是嗎?想被虐就繼續待著啊!」說完又是一口炎彈噴出。

 

  雖然仍是很在意她們三人被什麼東西吸引過去,但看焰華那就算做戲也要轟走她們的舉動,他們也不敢多留,只來得及再看那夕陽一眼後,便加速往龍宮飛回。

 

  返程途中,沈洛年想就算有敵人靠近,憑那三個天仙合作起來還怕得著什麼?

 

  告知凱布利他的想法後,凱布利也是一聲應道,兩人也就這麼在溫度逐漸降低、夜幕緩緩降臨的高空中,往龍宮前進。

 

  殊不知後方三人是要留下來為他斷後的,感應能力的差距,在此便可見真章。

 

  「焰華,先拖走兩隻妖獸,更麻煩的來了……」故作鎮定的黃帝瞇起眼睛說,但右手澎發高漲的妖炁卻騙不了焰華的眼睛。

 

  輕哼一聲,焰華才露出不屑的口氣說:「姐妹,妳才是不要在我回來前,跟旁邊那隻滿是騷味的狐狸躺在一塊!」

 

  說完,斜眼看了懷真一眼後,從口中發出了兩球威力極大的炎彈擊破凱布利那些分身後,兩隻怒氣無處發洩的妖獸自然追著散發危險氣息的焰華撲去,見兩隻妖獸跟上,焰華這才隻身加快速度朝北方飛行而去。

 

  「說我滿是騷味,自己還不是挺臭的?」懷真在焰華走後才慢慢吐出她的不快。

 

  黃帝和懷真對視一笑後,雙雙伸了個懶腰後,黃帝開口道:

 

  「好了,三大龍族之ㄧ的蛟龍,這次是作為白澤的先鋒來著?」

 

  「麻煩大囉!我可不認為我們擋的下整個蛟龍族的戰力,啊──早知道就閉關著不出來了!」語畢,懷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頭嘀咕著些什麼。

 

  黃帝翹起一邊的眼角看著懷真摸著肚子的動作,長噓一口氣後,有意無意的說:「看來我要多頂個人的位置了囉……」

 

  「妳是拐個彎說我沒戰力嗎?」

 

  「嘿嘿……」黃帝吐舌回應。

 

  此時,一個黑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更顯得突出,在仔細看,黑點周圍還有數百較小的黑點跟著。

 

  隨著黑點慢慢變大,懷真她們的頭也更加的仰高,戰慄的悸動也加的明顯了。

 

 

 

***

 

  敖歡已經好久沒如此的緊繃過了,長居於龍宮的他,其實也沒什麼機會出外向別的妖族天仙討教,至多只能和其他虯龍天仙對練,無法實戰相當於無法得知自己的份量到哪兒,這一直是敖歡心中少數的遺憾之ㄧ。

 

  而如今,敖歡多少可以一解這長久以來的宿願。

 

  不過,首先要做的還是平息眼下這場紛亂才是。

 

  「各位仙長,請停下無謂爭鬥!難道各位看不出是有人從中作梗,讓仙長們彼此廝殺嗎?」敖歡出言勸誡道。

 

  一名頭上長著類似鍬形蟲觸角的熊型妖怪出言反駁道:「虯龍族的小子!你們出言威脅讓我們過來龍宮也就算了,現在我們的族長一個個被人莫名殺掉,這分明就是和我們有仇的那群死禿鷹幹的!你還敢說有人從中作梗?請問那人在哪兒?」

 

  「這……」敖歡正思量著要不要道出真相時,另一個不滿的聲音也傳出了。

 

  「唧──我們可沒惡劣到會去搞暗殺,想必那些死熊都是自己噎死的吧!」一隻比普通禿鷹大上三、四倍的禿鷹妖怪站出來說,頂上無毛的地方,似乎因憤怒而顯得血紅,彷彿才剛將頭伸進獵物屍首裡進食一般。

 

  敖歡眼見兩方肅殺之氣益發濃厚,想著要不要放出自身壓抑著的尊伏之氣來讓雙方的思緒恢復,減輕自己白費唇舌的負擔,某方面他也已經到達極限。

 

  這十天下來,敖歡都一直忙著調解龍宮外頭各妖族的紛爭,本來就算是世仇,在這種非常時期多少都會像共同對抗屍靈這一類的大事時,都會約定休戰,像是雲陽和牛首妖一類的妖族也會暫時放下恩怨。

 

  但因為這次事件他們分屬不同陣營,仍是敵對關係,所以敖歡也沒打算用這例子來當作解決紛爭的理由。

 

  正常不會有人會想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段時間內,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彼此有仇的妖族紛紛都傳出長老級的族類莫名暴斃的情形發生。

 

  如果只是漸歇性發生,或許還能解釋成他們的壽限已到之類的話來帶過,不過,幾乎沒多久,與那族有仇的另一妖族也同樣發生族長暴斃的消息傳出。

 

  久而久之,每個妖族都漸漸產生了一個直接的想法──對方藉著聚在一起的時機,偷偷的在做暗殺的卑劣之事。

 

  在虯龍的地盤裡發生這樣的事,處理當然不能馬虎,因為資歷最小的緣故,敖歡只好被迫坐上居中調解人的位置。

 

  不過讓敖歡這種只對武術之類才會動腦子的妖怪來說,這位置可是讓他吃盡一番苦頭,好在十日間的觀察下來,敖歡發現這些妖怪暴斃的原因並不是彼此暗地裡的行為所致。

 

  至於這點怎麼察覺的,還是只能歸功於天仙那強大的感應能力。

 

  敖歡的直腦袋想出的方法就是自己坐鎮觀察各妖族的動向,結果發現那些妖類暴斃死亡時,跟他們敵對的妖族都沒有動作,由此可以證明這些妖類的死是有第三方的介入。

 

  雖然敖歡並不知道那個妖是誰,但能輕而易舉的接近並殺掉一個個實力都不弱的妖仙們,想必都是實力強大的天仙妖物所為。

 

  似乎有誰想分化妖族之間的合作,雖然懷疑可能是白澤那方所為,但在沒有證據下貿然的對妖族們說出,想必會引來更大的騷亂。

 

  「我說,你們鬧夠了沒……」敖歡緩了緩心神,準備在這句話說完的同時,放出尊伏之氣壓伏這些被憤怒沖昏頭的妖族。

 

  結果,衝突的爆點和犯人都同時在這刻出現。

 

  為首叫罵的那隻熊妖和另一邊的禿鷹妖怪同時口中爆出鮮血躺下,噴灑而出的血還沾上了敖歡俊白的臉龐,為他的表情妝點上一絲錯愕。

 

  沒有理由,不用解釋,更沒有互相了解的必要,看到這幕的兩方,都在下一刻衝上前廝殺起來。

 

  沒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兩妖死狀是怎樣的不自然,應該說沒人看到過程如何。

 

  除了敖歡還能依稀的回想不久前那不可思議的一慕。

 

  一對看似無形的雙手,一手拑住禿鷹妖怪的嘴喙,一手握住熊妖的觸角,沒有遲疑地,雙手交錯的剎那,尖嘴插入熊妖的胸膛,同時觸角也刺進了禿鷹的頸項。

 

  無視眼前互相殺戮的兩方,敖歡下意識的伸手往前抓去,雖然看不太清那妖怪的模樣,但他確定那妖物還停留在兩妖屍首旁,似乎在觀賞著他引發的傑作會如何發展下去。

 

  「你是誰?」話畢,敖歡的手卻抓了個空。

 

  突然一道冰涼的觸感在敖歡的臉頰旁撫過,敖歡又是反射性的抓過去,這次總算摸著了那妖物的邊。

 

  心中一喜,正想要抓住這個無形的敵人時,對方一鼓妖炁從下鼓盪而出,敖歡一時不察,抓住妖物的手竟然被輕鬆的震飛,而敖歡也馬上握住那隻手腕,看來那一擊讓敖歡的手腕受了點傷。

 

  剛才如果再晚個一步釋出護體妖炁,這手恐怕已經……想到這點的敖歡不禁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雖然說看不著對方的模樣,但連感應對方的方位都略顯吃力,剛才若不是對方刻意放出妖炁,不然恐怕更難察覺他的位置。

 

  感應到對方似乎沒有要對自己下手,而是逐漸遠離,敖歡急忙對著空氣裡喊叫:「你是誰?你是白澤派來的嗎?」

 

  沒多久,敖歡聽到了對方一句話,雖然他到現在仍認為那可能是自己幻聽。

 

  那是一種會讓人覺得不切實際的話語。

 

  或者該說無關。

 

  「吾早已被遺忘。」

 

  敖歡已經不記得他怎樣平息身面那場動亂的了,他只知道他在與白澤開戰前不能再出宮了。

 

  動亂是平息了,不過敖歡先前推論眾妖被分化一事,似乎不錯,最後敖歡向龍王母報告之後,被下令禁口,這事也就這麼成為眾妖之間的疙瘩。

 

  許多年後,敖歡想當初若是講出來,或許過程會順利一點吧……

 

 

 

***

 

  「凱布利,你認為剛才在打下去,我們可不可能打贏那兩隻妖獸?」在返回龍宮的途中,沈洛年和凱布利正開著檢討大會。

 

  「主人,如果我們精智力在多了一點或許可行。」

 

  「怎說?我覺得剛才已經挺不錯了。」

 

  「主人,你沒忘了我們剛本沒砍傷那兩隻妖物半毫吧?」

 

  「那是我們沒事先化散掉他們的護體妖炁吧?」

 

  凱布利抓抓頭,享受著高速飛行時迎面而來的涼風說:「嗯……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的頭都痛到難以言喻的地步了,且我們神經互通,痛楚的感覺還是兩倍啊!主人,那種情況下我覺得還能分神控制道息不容易。」

 

  沈洛年嘖了一聲後,不怎麼甘願的說:「也是啦,痛都痛死了,哪還有那個工夫去做那檔事。」

 

  「而且,主人我們這能力我覺得還是練熟再用會比較好,剛才那幾個陷阱裡,其實有好幾個位置都沒顯現出來,要不是那些妖獸笨,或許早就被牠們逃出來了。」凱布利補充道。

 

  「嗯。」

 

  話題結束,但離回龍宮還要一段時間,正想和凱布利互吐那三個女人對他們慘無人道的苦水時,凱布利和沈洛年卻都看到了用現存的辭彙難以形容的東西朝他們這邊飛騰而來。

 

  怎麼形容?該說看得到還是感應得到呢?好像摸得著,又好像摸不著那東西,要說是像液體或氣體之類的又好像不太對,還是說那只是種妄想中的產物?

 

  諸如此類的想法迴盪在沈洛年和凱布利的腦海中,能形容嗎?那東西。

 

  隨著那東西靠近,凱布利和沈洛年卻沒擺出戰鬥的姿勢,因為那東西散發出來的氣味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反倒有種看到到老友般的喜悅之情傳出。

 

  那東西沒有停留,但隱約地可以聽見他經過身旁時輕吐的話語:

 

  「你跟他,很像。」

 

  沈洛年很想直接了當的把這話解釋為意義不明的句子,但直覺卻又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就這麼交身而過,凱布利也沒回頭察看,他和沈洛年似乎還停留在思考如何形容那東西的漩渦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

 

  「王公,不繼續前進嗎?」一名蛟龍族的妖仙青年伏跪在地,對著身前的蛟龍王公建言道。

 

  「不了。」蛟龍王公右手持著散發凜冽寒氣的黑戟,左手捻著自己昂然挺立的龍鬚,語氣裡明白表示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往前進發。

 

  「可是上仙白澤不是要王公您領著計家龍族前去攻打以敖家為首的妖仙群嗎?」青年不死心的繼續勸說道:「現在后……祝融傳來那邊出了亂子,且我們也解決了對方兩名……」

 

  黑戟點地,大地傳出沉悶的一聲,青年吞回後半還未講出的話,蛟龍王公半晌後才說:「兩名天仙,夠了。」

 

  「這已經是碩大的戰功,過分追求只會讓這份美變了質。」

 

  青年聽完,似乎自認已經無法在用任何隻字片語說動眼前這位大家長時,回頭向後頭其他三名跪在遠處的兄弟使了眼色,各自喚來騰蛇乘上後,便回到漂浮於上空中的蛟龍浮殿旁,靜靜的做好守衛的工作。

 

  蛟龍浮殿緩緩地離開這片空域,剛升起未久的月亮,這才能讓龐大蛟龍浮殿遮蔽住的月光盡情的為這片荒地灑上一層銀灰。

 

  王公在飛離地面前,用黑戟輕輕的挑起躺落在腳邊許久的長條物,審視一會後才又將之挑飛到一旁因為戰鬥過後而顯得更加寂寥的碎石堆旁,這才緩緩御炁飛回浮殿。

 

  難得的,在百年前世界上,因為人類的發展而日益減少的螢火蟲,卻因環境的驟變對其他生物造成莫大的影響,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還原了適合他們繁殖的環境。

 

  點點螢光漸漸的向長條物聚攏,不難發現牠們是被長條物上隱隱閃爍的光芒所吸引,誤以為是雌性螢火蟲發出的信號。

 

  不久整個長條物上佈滿了綠色螢光,遠看或許會認為那是珍奇的夜光石。

 

  若是拉近詳細察看,或許會先倒噓一口氣吧?

 

  那不是什麼夜光石,只是一條刻著龍形紋路,隱隱閃現綠光的──

 

  女性臂膀。

 

 

 

 

 

第二十二章 無形的訪客 完

 

-------END of Nightmare ISLAND 更生----------

 

未完待續……



原以為高三下會過得很輕鬆,想不到竟然比充滿模擬考的高三上還要緊湊......

最近很多老師都告誡備審資料一定要做厚。

為什麼呢?

有些教授在桌上擺上一份份的備審資料,手指來個帥氣一彈,實習生爽朗的按下標示最大強度的按鍵。

我是風──

很多人說過臺面下的人,其實最有利。

但是......似乎熬得過四月「薰風」仍留在台面上的才是贏家!?

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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